擋不住「加獨」炸彈，歐元升值路恐喊卡

「維持幸福比防止困難更不易。」古希臘史家修昔底德（Thucydides）的話，或可形容歐元。今年以來歐元區經濟欣欣向榮，然而西班牙「加獨」星火燎原，經濟優勢難再掩政治矛盾，歐元能否維持「幸福」已成未知數。

今年來歐元兌美元匯價步步高升，9 月初更創 33 個月新高，主因有二，一是德國大量出超。德國是歐元區第一大出超國，今年前 7 個月出超金額比歐元區各國總和還高。這意味著用歐元標價的德國商品大受歡迎，外國人爭用美元換歐元，歐元於是升值。

二是德國經濟看好。身為歐元區最大經濟體，經濟合作發展組織（OECD）預估德國今、明兩年經濟成長率，在歐洲主要國家（英、法、義）中皆排第一，德國股市 9 月底也創歷史新高。

變數 1：加獨衝擊經濟
獨立後西國負債比將大增

在德國帶動下，歐元區 9 月份企業與消費者信心指數創 10 年新高，以歐元標價的資產吸引力大增，歐元匯價就翻升。

雖然歐元區經濟欣欣向榮，但政治陰霾揮之不去，首先就是西班牙加泰隆尼亞獨立。加泰隆尼亞是西班牙最富裕的自治區，其 GDP 佔西班牙全國近 2 成，出口佔四分之一。

若「加獨」成功，西班牙不只 GDP 與出口銳減，同時還要承擔加泰隆尼亞近 870 億美元債務，西班牙負債佔 GDP 比率，也將由目前 99% 增至逾 120%。這是西班牙中央拚死也要阻擋「加獨」的原因。

加泰隆尼亞是歐元區「政治矛盾，經濟解決」的縮影。該區長久以來乃西班牙「國中之國」，有自己的語言、習俗、法律，和西班牙一直貌合神離，只不過昔日經濟繁榮掩蓋了政治矛盾：2005 年至 2009 年間，民意支持「加獨」比率始終未逾 20%。

但 2009 年後西班牙淪為「歐豬」，經濟欲振乏力，政治矛盾隨即爆發。導火線之一就是加泰隆尼亞從中央取得的統籌分配款比率，從 2003 年 16%，一路被減至 15 年的 9.5%。在加泰人看來，一年上繳西班牙中央 160 億歐元的稅收等於「倒貼」，獨立呼聲因此高漲。今年 10 月被西班牙中央暴力打壓的公投，加泰隆尼亞當局宣布計票結果，9 成支持獨立。

「加獨」不只影響西班牙，也將衝擊歐元區。法國前總理瓦爾斯（Manuel Valls）──他是加泰隆尼亞一位畫家之子，日前稱「加獨」成功，意味「歐洲的終結」。

和「加獨」一樣，過去歐元區一直以經濟繁榮掩蓋政治矛盾。按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傅利曼（Milton Friedman）分析：歐洲各國經濟實力懸殊，只有用不同貨幣，方能藉浮動匯率吸收經濟衝擊。

例如，德國與西班牙若用不同貨幣，德對西貿易出超時，西班牙貨幣將對德國貨幣貶值。此時西國商品相對較便宜，對德出口擴張。西班牙國內經濟不須大變，兩國貿易收支帳就可再趨平衡。

然而德、西共用歐元，德對西出超時，西班牙無法靠浮動匯率調整，此時西國手中歐元將流向德國──用來買德國貨。西班牙國內貨幣存量下降，物價與所得跟著下跌。也就是說，共同貨幣使西班牙少了浮動匯率這個緩衝，只能直接以國內經濟惡化面對衝擊。

為救國內民眾，西班牙政府大手筆花錢，當財政赤字累積大量債務，就爆發危機。因此西班牙曾淪為「歐豬」，固然是人們揮霍成性，也是歐元不分強弱一體適用所致。

「歐元成立的動機不是經濟，而是政治。」傅利曼曾如是說。歐元區的政治矛盾，過去一直靠經濟強勢來掩蓋。然而 9 月下旬德國大選，總理梅克爾（Angela Merkel）已提前「跛腳」，如今「加獨」又成燎原之勢，歐元區更需經濟繁榮掩蓋這些政治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