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盟來真的了。《金融時報》和彭博社報導，歐盟委員會對蘋果處以 5 億歐元（約新台幣 169 億元）罰款，理由還是那個：壟斷市場。
蘋果涉嫌禁止音樂 App 給 iPhone 使用者更便宜訂閱費，串流音樂市場違反歐盟反壟斷法條。
判決 3 月初宣布，處罰若生效將是蘋果和歐盟長期博弈的第一張億級罰單，5 億歐元也是歐盟史上科技巨頭最高額罰款。勝利天平似乎大幅傾向串流音樂拉鋸戰的另一邊：Spotify。
拉扯十餘年的天價罰單
事情得從蘋果應用開發商訂閱和收費制度開始講起。App Store 是蘋果生態特性的集大成者：安全且保險；當然也有另一種說法：受限且霸道。進駐 App Store 的應用軟體會遇到兩大限制：
- 軟體開發商只能透過 App Store 推給使用者訂閱或購買方案。
- 蘋果會抽取 30% 佣金。
第二項也稱為「蘋果稅」，是蘋果總收入的重要成分，也是眾多軟體開發者長期抱怨的源頭，對蘋果是安全與收入的護城河，但對同市場的競爭者來說，是種限制和壟斷，全球音樂串流巨頭 Spotify 就是最不滿的公司。
2013 年 1 月，Spotify 率先發聲，兩年後又開始與歐盟委員會合作調查反壟斷，同年 9 月 Spotify 甚至寄信給 iOS 使用者，鼓勵繞過 App Store 直接到官網付費就好，2019 年 3 月正式投訴至歐盟反壟斷監管部門，指控蘋果於串流音樂市場競爭有壟斷嫌疑：Spotify 發現無法透過應用通知推送 iOS 使用者 App Store 以外更便宜的訂閱方案。
Spotify 與歐盟委員十年內碰面 65 次，試圖說服讓歐盟相信蘋果規定對串流音樂服務造成限制：企業和使用者的雙重限制。多年來 Spotify 主訴求有兩個：
- 蘋果應在 iOS 系統設立替代「應用內購買」選項。
- 蘋果應允許開發者與消費者直接溝通。
直到本月，歐盟才讓持續數年的隔空喊話，變成白紙黑字的真金白銀。
訂閱制，嘗過都說甜的大蛋糕
Spotify 能多年堅持不懈推動反壟斷調查，和規模與盈利方法有很深關係。首先是全球最大付費音樂串流服務，所以能跟著耗；再來，訂閱制是盈利最大基礎，因此必須打這場仗。
Spotify 訂閱前後完全是兩個軟體。付費前 Spotify 很難用，有廣告、有網路才能用、只有 15 個熱門歌單、其他歌單只能隨機播放、每小時只能切歌六次；付費後一句話，五千萬首歌隨便聽。一個月不到百元月租費，就能任意播放與下載 320kbit 甚至無損音樂，對許多使用者和音樂愛好者而言，都是很有性價比的選擇。
就是訂閱制和近 70% 收益購買版權，才造成 Spotify 串流音樂平台的霸主地位，源頭持續收益＋有捨才有得的大手筆投入＝平台成功。最重要的是，這種模式可複製：
- Adobe 軟體開始訂閱制後，市值翻了六倍。
- 以訂閱制闖出名堂的 Netflix 一直穩居全球最大串流影片平台，人均收入最多的科技公司，Netflix 以 249 萬美元名列第一。
這些都成為蘋果強硬的底氣。Spotify 是最大數位音樂公司，歐洲市占 56%，蘋果數據顯示 Spotify 的 iOS 占比甚至比 Android 還高。軟體設計看，Spotify 使用蘋果 60 個框架數千個 API（程式介面，藍牙、通知、背景音訊等），且透過蘋果 beta 測試工具 TestFlight 對 App 近 500 版實驗新特性和功能。使用者規模看，Spotify App 的蘋果設備下載、重新下載或更新次數超過 1,190 億次，且全球 160 多國 App Store 都能上架。
站在蘋果角度，Spotify 成功可歸功於 App Store 生態構建、iOS 大量用戶及蘋果全部工具和技術。蘋果負責人透露，蘋果 App 審核團隊員通常當天就能完成 Spotify App 420 版審核批准，且經常應 Spotify 要求加速審核，都算蘋果對 Spotify 另眼相看。
一切綠色通道隱形福利，Spotify 沒有付給蘋果任何費用。但 Spotify 選擇 App 不能訂閱，故不用付蘋果稅。App Store 蘋果稅僅限付費 App 銷售及 App 內消費商品和服務，歐盟 App Store 的 88% 活躍開發者無需付蘋果稅。
蘋果認為：
- 歐盟委員會沒有證據表明消費者受損害，歐洲音樂串流訂閱者數量八年內從 2,500 萬增加到近 1.6 億，是一條年平均增長率達 27% 的健康曲線。
- 歐盟委員會近十年調查，沒有產生任何可行證據解釋蘋果於蓬勃發展的市場有阻礙競爭。
- 歐盟調查處罰非但不會促進競爭，反而加劇 Spotify 一家獨大歐洲音樂串流市場。
從 DMA（歐盟數位市場法案，旨在防壟斷、鼓勵新血、保護競爭）生效，蘋果就列為六家「看門人」企業之一，拖延十餘年的 App Store 爭議，如今終於有法可依，也就有了文章開頭的 5 億歐元罰單。
最近 App Store 剛完成「史詩級」更新，蘋果宣布歐洲市場 3 月起允許第三方下載應用，並調整蘋果稅比例。歐盟本想透過反壟斷維護更多開發者利益，但蘋果啟動數個措施後，開發者收益不一定提升，反而下載量大應用需付更多費用，來回幾次後使這些公司收入下滑。
Spotify 官司也是 App Store 被迫開放後的延續，只是這回歐盟好像動真格了。的確 5 億歐元罰款不會對蘋果有實質性傷害，但夠代表歐盟委員會的態度：不再容忍利益衝突的任何商業行為。
歐盟委員會表示，蘋果反規避規則「對蘋果行動裝置音樂串流服務使用者不利」，並可能導致消費者困惑，使價格上漲。Spotify 希望歐盟委員會採取的另一項行動是「防止蘋果偏袒自家服務」，因海外市場特別是歐洲市場，第二大服務就是 Apple Music。
如果罰款和法案生效，小公司就會有更多資金和精力，做出音樂串流創新和突破，吸引更多 iPhone 使用者；如果 DMA 能停止「蘋果稅」，平台和開發者就能賺更多錢，不限應用內廣告收入。當然都只是如果，以蘋果經歷和理由，一定不會走歐盟想要它走的那條路，蘋果和 Spotify 的反壟斷之戰，可能還會持續下去。
（本文由 愛范兒 授權轉載；首圖來源：科技新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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