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年前，OpenAI 用 ChatGPT 炸翻整個矽谷乃至全球科技圈，這是 Google 第一次發現，後腳還在舒適區，前腳卻已踏到懸崖邊緣。
之前 Google 遇過幾次類似狀況，如 Facebook 爆紅時，Google 試圖以 Google+ 反制，儘管最後社交業務草草收場，但沒有太影響矽谷格局及 Google 搜尋─廣告─數據生意基本盤。這次不太一樣。投資機構分析師紛紛預測，使用者可能逐漸拋棄傳統搜尋框，轉向 AI 聊天機器人、影音產生工具。大火已燒到 Google 的後院。
今年 4 月，Josh Woodward，在矽谷名不見經傳，被推到檯面，接手 Google 的核心 AI 品牌 Gemini。Google 母公司 Alphabet 股價第一季暴跌 18%，創 2022 年以來最慘紀錄。Google AI 事務大總管、DeepMind 聯合創辦人 Demis Hassabis 備忘錄指示：Woodward 帶領 Gemini 應用進入下階段。
組織已決定，你來救場。
成效比預估更快看見。接手只一季，Gemini 團隊就在 Woodward 領導下，以極其低調、充滿社群媒體病毒式傳播潛力，推出 Nano Banana 圖像工具。產生簡單圖片，Nano Banana 速度和效率十分高，對特殊複雜提示詞適應性又很好，導致使用者能輕鬆製作虛實結合的圖片。
Nano Banana 徹底紅了，也帶紅 Gemini。到 9 月底，Gemini 產生圖片量突破 50 億張，App Store 的 Gemini 首次從 ChatGPT 手下奪走下載量寶座。全體會議時，兄弟部門負責人提到，Nano Banana 這東西快要把 Google TPU 燒焦了。
這顯然是 Woodward 的功勞。儘管在矽谷不算聲名顯赫，關心矽谷的輿論界也沒沒無名，但他在 Google 絕對是響噹噹的人物。
接手 Gemini 前，Woodward 另一個知名案例就是 Google Labs 把 NotebookLM 定位偏 to B 的產品，做成當年 AI 領域 C 端產品的爆紅商品，又把它做回 Google Workspace / Google Cloud 的付費套餐，幫公司企業級和雲端業務收入增加不少。
2023 年 Google I/O，Woodward 親自負責示範產品。大會議程已進入無聊雲端計算，然 Woodward 登場一下子就吊起大家的胃口。你絕對不會在企業級服務會議聽到演講者說這樣的話：「大家好！給你們看一個東西，是我們幾個工程師過去幾週手搓出來的。」
去年 I/O 大會，Woodward 更貢獻一場精彩表演：8 分鐘，六個產品，全部 live demo，沒有翻車。好在 Shoreline Amphitheater（I/O 主演講場地）沒有屋頂，不然就會被掌聲掀翻。
從學歷看，Woodward 不是典型產品人。本科經濟學，碩士就讀牛津大學研究美國軍事和經濟援助對民主影響。2009 年 Woodward 進入 Google 擔任產品管理實習生，然後一路走到今天，接手 Gemini 前，他也是Google Labs 的負責人。
CNBC 報導，Woodward 有優秀寫作能力，且毫不忌憚在同事面前展示自己的能力。Woodward 把自己對產品、技術、市場和局勢的分析與判斷，以及自己感興趣的事和最近閱讀的書與文章，寫在 newsletter 裡，頗受同事歡迎。
對當公司網紅這件事，各人各有看法。但能力實實在在使 Woodward 提高公司可見度。
Woodward 的領導力同樣令人深刻：他曾提出想法，要先做 live demo 彩排，得到 Pichai 批准。後來這流程在 Google 形成公司傳統，同事不僅能看 live demo，現場試玩，也可以對效果甚至產品本身提出回饋。能在公司建立新流程，建立新文化，本身就是領導力的證明。
更細節部分，Woodward 更展現出「好領導」特質。 直屬部下和合作夥伴都表示，Woodward 風格是平時充分授權，出事自己擋槍。如團隊想用更好用外部工具而不是 Google 產品收集用戶意見，Woodward 就拍板「該用就用」，並不慣著 Meet、Group 等部門。某員工表示，跟著 Woodward 工作「讓你覺得真的在做有意義的事，而不只是完成 KPI」。
2023 年 I/O 跟在 Cloud CEO 身後上台，到 2024 年跟著 Android 後成為主演講的 AI 發言人，再到今年，可能會發現 I/O 大會官網，Josh Woodward 頭像和現任 CEO Sundar Pichai 列在同高度。
不過說到 Google 下任 CEO，Woodward 的競爭可不輕鬆。主流觀點是，未來是 AI 時代，CEO 應該交由懂 AI（且擁有核心技術／學術能力）的人來當，最直覺的候選人是 Demis Hassabis，他自稱是馬斯克 AI 領路人，還說聯合創辦人（現任微軟 AI CEO Mustafa Suleyman）的 AI 知識都是他教的。
Google 2014 年收購 DeepMind，但他沒有退居二線，反倒掌管整個 Google AI 團隊。今年 6 月，Google 將 Gemini 團隊併入 Hassabis 麾下。所以 Woodward 算是 Hassabis 的下屬。
不過，CNBC 報導提到，Google 前高層和員工懷疑 Hassabis 當 CEO 夠格否時，且他經營管理並不出眾，且對通用人工智慧持保守態度。更重要的是 Hassabis 還是科學家，不一定適合管理市值上兆美元的公司。
另一個人選，是 Google 核心業務老將，和現任 CEO Pichai 業務更接近的 Nick Fox。Fox 10 月剛接手搜尋、廣告、地圖、電商等，履歷也很漂亮，曾在麥肯錫工作，也在 Google 所有核心業務輪值過，幾年來也有涉獵 AI 產品。《華爾街日報》報導如果 Google 想挑選下任 CEO，Fox 絕對能上名單。
和這兩人相比，Woodward 走的是另一條路。
他沒有 Hassabis 自帶光環，也不像 Fox 在傳統核心業務深耕多年。Woodward 所做的，更多是在正確時間做了正確的事。如果 OpenAI ChatGPT 成功證明什麼，一定是：to C AI 應用是最關鍵戰場。 Woodward 成功翻身 Gemini，為 Google 對抗 OpenAI 的自救過程爭取更多寶貴時間。
今年 Pichai 在彭博科技大會說過一句耐人尋味的話：他（身為 Google CEO）的繼任者，將擁有「非凡的 AI 夥伴」。可理解為下任 CEO 會大量使用 AI 工具，幾乎毫無疑問；也可理解為下任 CEO 一定是個深度理解 AI、能駕馭 AI 產品的人。
這樣 Woodward 非常符合。他或許缺乏 AI 理論，或許沒有管理傳統業務的經驗，但這些都不重要。能將 AI 轉為上億用戶不僅使用更算喜愛的產品，接下來時代可能比什麼都重要。Woodward 曾對 Gemini 團隊說過：真實使用者喜歡比達成某個硬性 DAU / MAU 指標更重要。
所以，Woodward 會成為下任 Google CEO 嗎？或許結論為時還早。Hassabis 有科學家光環，Fox 有傳統業務管理經驗。但 Woodward 有一樣他們都沒有的東西：AI 戰爭的第一線打贏一場又一場漂亮的仗，還讓團隊心甘情願跟著自己衝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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