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聯潘健成踩紅線，這回還能過關嗎？

群聯創立以來，經歷過多次風雨，始終愈站愈穩，這次涉嫌違反《證交法》的財報不實，面臨檢調如狂風襲擊，潘健成能否像楊柳樹一樣不被擊倒，再一次化險為夷？

IC 設計優等生群聯電子，日前驚傳涉嫌違反《證券交易法》的財報不實，遭檢調搜索，董事長潘健成也坦承海外交易有部分踩到「紅線」，導致最後裁定以 2,000 萬元交保，並限制出境。

絕對未做假帳  生命做保證

根據檢調資料，群聯在 2009 年到 2014 年間，與海外的 3 家子公司進行數十億元交易，部分金額高達百億元，但群聯均未於財報中揭露，有刻意隱匿與「關係人」交易訊息。同時，群聯與香港永馳公司也有多筆假交易，金額高達 4,000 萬美元（約新台幣 13 億元），製作不實財報，因而在 8 月 5 日下午股市收盤後，遭相關人員檢調搜索、約談。

不過，潘健成在交保後，也發表 3 點聲明，表示群聯絕對沒有做假帳，而且以生命保證個人沒有圖利一分錢。他說，「動機很重要，就像有車子闖紅燈，但車上可能有病人急著送醫。」他的動機是為公司著想，很多布局都是為群聯長期發展做考量，只是方法可能踩到紅線。

許多同業聽到群聯做假帳的新聞，反應幾乎都是「怎麼可能？」事發後，群聯第一大股東日商東芝高階主管打電話給潘健成，第一句話也是說，「I trust you（我相信你）。」產業界之所以不斷替潘健成加油打氣，主因就是群聯在成長過程中兢兢業業、廣結善緣的結果。

群聯電子成立於 2000 年，是由 5 名交大學長學弟一起創辦，公司的英文名稱 PHISON，就是 Five Person（ 5 個人）的簡寫；不過，除了潘健成外，其他 4 人如歐陽志光、伍維漢、楊俊勇、許智仁幾乎從未曝光，媒體連他們的照片都沒有，頂多聽過的是與潘健成同為馬來西亞僑生、目前擔任群聯總經理的歐陽志光，這 4 位創辦人都只對研究開發有興趣，除了研發，其餘的事全都交給潘健成負責。

5 位創辦人從學校實驗室合作至今，大家仍然堅持技術要不斷創新，而且生活簡樸。一位認識他們的人說，雖然從學校畢業十多年，但幾個人都維持學生時代的工程師模樣，例如負責研發的楊俊勇，他是 5 位之中年紀最長，也是潘健成在交大的博士學長，公司創立十幾年，直到 2011 年，還在租房子，自己也沒車，上班就坐計程車。雖然生活簡單，但潘健成不管是對早年在馬來西亞念的中學，還是後來的交大，只要有人開口，他幾乎來者不拒，是有名的捐款大戶。

愛面子比愛錢多 100 倍

2003 年，成立才 3 年的群聯尚未站穩，潘健成就慷慨捐給交大 30 張群聯股票，經過多年配股大幅膨脹，扣掉學校處分了一部分，如今還有 150 多張，市值 3、4 千萬元，對學校是很大的挹注。此外，潘健成甚至還主動捐警車給竹苗地區，另外許多新創團隊要找錢，或馬來西亞僑生請求協助，他都是盡全力幫忙。

一位親近他的主管表示，「潘董一直是愛面子比愛錢多 100 倍的人，他絕不可能做假帳，更不可能把錢放到自己口袋。」與潘健成認識十餘年的交大校友會執行長陳俊秀說，「潘健成做事，從來都是以公務為優先，不會把自己的利益擺在前面。」

潘健成就曾說過自己親身經歷的兩個例子。群聯在掛牌後，曾經有一位股東來找他，想和他共謀，並教他做一些既合法但又可以圖利自己的事，當然這位股東也想藉此賺點錢放進自己口袋。不過，當時潘健成馬上就一口回絕，也和這位股東保持距離。「如果我做了這件事，以後底下的人會服我嗎？而且，天底下會有別人不知道的事嗎？」

另外一次是 2004 年，群聯舉辦公司掛牌前法說會，當時群聯是高獲利的明星股，幾位基金經理人把他拉到外面說，「我會幫你把股價拉高，但你要給我佣金。」潘健成當場就拒絕，還回他們，「群聯掛牌，你覺得好就買，不好就賣，我不跟你玩這套。」

雖然群聯如今的營收近 400 億元，年獲利超過兩個股本，但成長過程中，卻經歷多次嚴苛考驗，讓 26 歲就創業的潘健成，必須加速成長早熟。例如，第一次是在公司成立兩年後，群聯就被老東家慧榮控告，當年公司現金全部被假扣押，差一點就要宣布倒閉。當年潘健成坦承自己真的很害怕，年輕時什麼都不懂，被檢察官叫去問話，還會一直發抖，但也因為熬過那段考驗，讓他看盡商場的險惡，也學會不要被唬住，並加速建構自己的專利實力，還尋求東芝的投資與保護傘。

死裡逃生的潘健成，日後不僅對慧榮不假辭色，甚至還發動對慧榮的價格戰，也凸顯了他愛恨分明的個性。

此外，2003 年 6 月，快閃記憶體極度缺貨，當時群聯一直是三星的大客戶，但三星卻找了一名行銷小姐打電話給潘健成說，「你太年輕了，公司太小，又沒錢，所以不供貨給你了。」這位小姐還不忘奉勸他，「你們還年輕，趕快找個事業做，還有機會的。」

當時他非常生氣，也對三星這種做法非常不齒，從此與三星誓不兩立。但是，眼看訂單那麼多，他卻一點貨都沒辦法出，於是當下二話不說，馬上買了一張機票，飛到日本東芝總部求見負責快閃記憶體部門主管小林清志（後來擔任東芝半導體社長）。

當時，東芝也被客戶追著跑，根本調不出貨，但小林竟然意外地幫他喬出 200K（20 萬顆），讓他眼淚都快掉出來，因為這是群聯賣 3 個月都賣不完的量。潘健成把小林這個恩情銘記在心，後來 2007 年快閃記憶體崩盤，東芝出現巨額虧損，輪到東芝主管飛來台灣拜託他，結果他二話不說就決定出資數千萬美元挹注東芝，讓東芝順利度過危機，也傳為記憶體業的一段佳話。

饅頭理論  有恩必報加倍還

有恩必報，而且加倍奉還，這就是潘健成的「饅頭理論」。「當你快餓死時，人家給你兩個饅頭吃，讓你活下來，但 10 年後，你加計利息還他 3 個饅頭，這樣像話嗎？這還算人嗎？你當然是加百倍、千倍都不夠還啊！」潘健成說，他只希望以前他受別人幫忙，如今他再去幫助別人，讓這些被幫忙的人，可以再去嘉惠更多人。

2008 年的金融海嘯，也讓群聯幾乎快要滅頂。除了快閃記憶體從 2007 年崩盤，群聯出手協助東芝後，沒想到後面的海嘯來得更猛烈，群聯手中一大堆庫存，後來只能全部出清變現，認賠出場，公司股價也來到歷史低點 36 元。

除了救回現金外，潘健成還得提振員工低落的士氣，於是他在內部宣布要進行「二次創業」，要大家重新調整心態，找回打拚的創業精神，也在經歷過這些磨難後，讓群聯 2009 年之後站得更穩，潘健成也覺得，「群聯終於站穩了，不會再像以前那麼容易被打倒了。」

潘健成有話直說、愛恨分明的個性，也讓他不免得罪一些同業與朋友，據了解，群聯此次被檢調釘上，據傳是同業檢舉密告，另外則是先前在政策辯論中資是否來台投資 IC 設計公司時，潘健成多次強烈表達看法，並與反對方有激烈爭論，也讓一些人抱著「要給他一點顏色瞧瞧」的心態。

在潘健成口述的《為自己爭氣》一書中，他談到當年從馬來西亞到台灣念交大時，沒有一個親戚或朋友，他要在交大同時打兩份工，才能讓自己活下來，他還提到新竹風大，當時他從宿舍往外看，就是一棵楊柳樹，每次都被風吹到 90 度還不會折斷，讓他印象特別深刻。這次檢調的大動作，又是一次狂風吹襲，潘健成能否像楊柳樹一樣不被擊倒，化險為夷？值得繼續觀察。

（本文由 財訊 授權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