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週末北美數十家特斯拉門市前擠滿抗議人群，明尼阿波利斯郊外服務中心，示威者高舉「拔掉瘋狂國王馬斯克的插頭」、「這輛車靠法西斯主義運行」標語；曼哈頓展廳外，數百人高舉「不要用特斯拉資助政變」。
“#TeslaTakedown Golden Valley, MN
About 50 brave souls came out in the snow and cold. It was a fantastic group getting a little boisterous at times. Probably 500 cars drove past. Lots of thumbs up and honking. Many Tesla cars didn’t brave the entrance and drove past. " pic.twitter.com/e1vuPs19sP— Olga Diem 🇺🇦 Δ (@OlgaDiem) February 15, 2025
名為 #TeslaTakedown 的抗議運動席捲全美 37 城市，甚至蔓延至柏林、海牙和維多利亞──塗鴉、縱火未遂、投射納粹符號，針對馬斯克個人的「符號戰爭」，演變成特斯拉成立 20 年來最嚴峻的大眾信任危機。
On February 15, 2025, protests erupted at Tesla showrooms across the US. In Seattle, demonstrators staged a “TeslaTakedown” against Elon Musk, who’s spearheading a new initiative under the Department of Government Efficiency (DOGE) and recently joined President Trump at the White… pic.twitter.com/udid2PoizB
— The Guardian Nigeria (@GuardianNigeria) February 16, 2025
從矽谷偶像到政治標靶
風暴核心就是馬斯克日益激進的政治化言行。 2024 年美國大選後，全球首富多了一個新頭銜：川普政府「政府效率部」（DOGE）負責人。他主導的公務員裁員、聯邦機構預算削減、教育部裁撤，被抗議者視為「商業領袖劫持民主制度」。
更致命的是，馬斯克的歐洲政治冒險──公開支持德國極右翼政黨選擇黨（AfD）、呼籲推翻英國工黨政府──點燃跨大西洋的憤怒。
當 CEO 成為政治鬥爭代名詞，企業就失去了安全區。《Ludicrous: The Unvarnished Story of Tesla Motors》作者 Edward Niedermeyer 在波特蘭抗議現場對媒體表示，由於馬斯克權力並非來自民選，抵制和拋售特斯拉是阻止他的唯一手段。特斯拉展廳玻璃塗鴉、柏林超級工廠外投射圖，無不顯示這場危機的本質：大眾不再區分馬斯克與特斯拉，而是將兩者視為「極右翼聯盟」象徵。
諷刺的是，特斯拉最堅定的批評者，恰恰來自引以為傲的陣營：環保人士。西雅圖氣候活動家 Emily Johnston 組織的「反 DOGE」抗議，馬斯克名字和形象占據標語顯眼位置。「商業傷害特斯拉是一部分，任何關心民主的人都該為開特斯拉車感到羞恥。」Johnston 說：「大眾最好的籌碼就是摧毀他的聲譽。」
這場背叛早有預兆：馬斯克 DOGE 推動取消聯邦電動車稅收抵免、公開質疑氣候行動的緊迫性，甚至擱置低成本車型開發，徹底激怒視他為環保先鋒的群體。這種撕裂感催生「去馬斯克化」運動：加拿大車主紛紛在車尾貼上「我在他發瘋前買了這輛車」貼紙，試圖切割產品與 CEO──當車主需要靠貼紙自證清白時，品牌忠誠度就岌岌可危。
外界怒火，與特斯拉低氣壓形成殘酷對照。
《華盛頓郵報》取得會議錄音顯示，特斯拉某部門最近員工會議，員工和高階主管都很擔憂老闆舉動。兩名特斯拉員工稱，員工對馬斯克的不滿情緒日益增加。一些人認為，馬斯克為川普政府效力使他減少關心自家公司，且川普是爭議性人物，公司也越發擔心馬斯克與他關係越好，越損害部分消費者心中的品牌形象。
員工表示，高階主管員工會議時暗示，如果馬斯克辭職，公司狀況會更好。這場罕見的公開質疑，顯示特斯拉價值觀斷裂──當馬斯克將時間分給 DOGE、xAI、X 平台和川普橢圓形辦公室，官網「加速世界向永續能源轉型」的使命宣言都是空殼。
外界對馬斯克強硬管理風格並不陌生，但裁員清除異己不太能奏效，馬斯克員工以前所未有方式質疑他的領導能力，越來越多人認為他「玷污品牌」。「馬斯克似乎置之不理自家公司了。」諮詢公司 ValueEdge Advisors 副主席 Nell Minow 說，她去年將大部分特斯拉股票捐給慈善機構。 「他對公司形象造成巨大傷害。」
這場危機顯示殘酷現實：
政治極化時代，企業領袖政治傾向不再是個人選擇，而是品牌的致命變數。特斯拉曾以科技光環跨越意識形態鴻溝，環保人士、自由派科技菁英、保守派自由市場擁護者都能在「永續能源」旗幟下找到共鳴。
但馬斯克主動踏入政治雷區，平衡瞬間崩解，特斯拉展廳變成實體投票所，支持者看到技術創新，反對者只看見川普盟友的充電樁。這場危機尚無解藥，繼續沉默將視為默許馬斯克立場，公開切割又會激怒忠實信徒。當企業命運與 CEO 政治人格綁定，就注定無法恢復平靜。
當「馬斯克溢價」淪為負資產
特斯拉展廳外塗鴉顏料還未乾透，資本市場絞索已收緊。8 日特斯拉股價單週暴跌 11%，較三個月前歷史高點蒸發超 25%。
這場崩塌沒有局部事故，只有全域潰敗，特斯拉危機以驚人速度蔓延。CEO 忙著推行「政府效率改革」，德國極右翼集會演講，甚至與印度總理討論「國家級 AI 計畫」時，他的電動車帝國也在無聲雪崩。
歐洲曾是特斯拉對抗傳統車企的橋頭堡，如今成了第一塊倒下的骨牌。德國聯邦機動車運輸管理局數據冰冷刺骨：2025 年 1 月，特斯拉新車註冊量僅 1,277 輛，較去年同期暴跌近 60%，而純電車整體銷量成長 53.5%。
類似情景復刻到各西方國家，法國銷量下滑 23%，英國交車量減少 18%，瑞典交車量下降 44%，就連馬斯克最珍視的「環保標竿」挪威市場，也只賣出 689 輛，年減 38%。
東方戰線同樣失守。特斯拉 1 月中國交車量年減 11.5%，季減 32.6%。儘管中國市場整體銷售仍維持成長，但特斯拉市占率還是從 2023 年 7.8% 下滑至 5.4%。
（Source：特斯拉）
為了解決銷售下降，順利度過 Model Y 換代期，特斯拉推出一系列降價和優惠政策。2 月 5 日特斯拉中國宣布煥新版 Model 3 可享 8,000 人民幣限時保險補助及五年 0 利息貸款，補助後起售價低至 22.75 萬人民幣，刷新煥新版 Model 3 最低售價紀錄。
北美大本營警報同樣刺耳──加州第四季銷量年減 8%，全年萎縮 12%，馬斯克當年在弗里蒙特工廠打地舖催產的執著，如今只是傳說。
資本市場反應比銷售量更殘酷。一個月來特斯拉股價跌至 355 美元，縮水 16%。裁撤教育部、削減聯邦機構預算、現身德國選擇黨集會演講。每條 DOGE 新聞都割了特斯拉股價一刀。銷量崩塌暴露更深危機：
特斯拉技術護城河正在乾涸，不僅改款進度落後，自動駕駛團隊同樣難熬。當汽車業務營收下滑，就連特斯拉最忠實的粉絲也開始懷疑，「鋼鐵人」是否忘了怎麼做車。
諷刺的是，馬斯克財富版圖唯一堅挺的，是離地球最遠的業務──SpaceX 最新估值突破 3,500 億美元，獵鷹火箭尾焰照亮資本市場的夜空。但 SpaceX 能掙脫地心引力，特斯拉卻陷入政治泥淖。
（本文由 愛范兒 授權轉載；圖片來源：shutterstock）
科技新報粉絲團
加入好友
訂閱免費電子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