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講 8 次「保守」，台積電法說揭兩訊息

開年的 1 月 17 日，台積電法說會，各家券商重量級分析師雲集，卻聽到比他們期待還要悲觀的消息。台積電兩位最高首長──董事長劉德音與總裁魏哲家，從頭到尾合計講了 8 次「conservative」（保守）。

未來一年的資本支出？保守。高階智慧型手機市場成長率看法？保守。加密貨幣挖礦需求？很保守。

法說會丟出的最大震撼彈，莫過於台積電展望今年第一季營收，將比前一季下滑高達 22%，比市場最悲觀的下滑 15%~20% 預測值，還要差。

會後已有分析師下調目標價。各家券商中，對台積電預估最低到 199 元，由摩根士丹利證券分析師詹家鴻估出。他預測，台積電營收（註：以美元計價，不含新台幣匯率變化）全年恐將衰退達 3.8%。若一語成讖，這將是台積電 10 年以來，首度出現年營收衰退！

反差的是，法說會隔天，台積電股價反映並不劇烈，在美國掛牌的 ADR（美國存託憑證），甚至還連漲 2 天。到底怎麼一回事？

這場法說會確認了兩大訊息：第一，景氣比預期還糟；第二，台積電真的很強。

「我們預期，供應鏈的高庫存量會花上好幾季才能消耗掉」，台積電財務長何麗梅在法說會表示。在詹家鴻看來，台積電對上半年看法這麼保守，代表科技業可能面臨一個比預期更差的下行週期。

台積電透露，將與長期採購的晶圓片製造商協商降價，那麼，如環球晶等晶圓業者，將面臨毛利下修壓力。同時，台積電表示將小幅縮減資本支出，全年數字下調到 100 到 110 億美元，也對半導體設備業者帶來青天霹靂。

整體電子業也不看好。詹家鴻對於台積電所說，高速運算（HPC）晶片扣除加密貨幣產品後，依然只能微幅成長的消息，感到震驚。因為，這代表高速運算晶片的主力應用如 AI、雲端、遊戲、伺服器市場成長率，恐不如預期。「這是不在原本預估的意外利空！」他在報告中論述。

甚至，能讓高階手機春天來臨的 5G 應用，預估要等到明年，5G 手機晶片市場才會起飛。

法說會現場，面對分析師詢問，台積電兩位首長從創辦人張忠謀手上接下棒子後，面對嚴峻的景氣挑戰，如何領軍？劉德音霸氣回應，現在的台積電擁有最強的技術領導地位、擁有史上最多元的客戶組合、擁有最大的市場範圍，「你同意嗎？」（you agree?）他問。

事實上，在場法人肯定都會回答：同意。

全球第二大晶圓代工廠格芯（GlobalFoundries）宣布無限期退出 7 奈米競爭，英特爾的 10 奈米（約等同台積電 7 奈米）製程宣告延遲後，台積電的奈米技術已穩坐全世界冠軍。

這讓過去幾年以代工手機晶片為大宗的台積電，產品應用面多了 5G 設備晶片、AI 的雲端訓練與邊緣運算晶片、自駕車時代來臨所需的高效能車用晶片、資料中心伺服器的高速運算晶片。客戶多元性大爆發，讓台積電在不景氣中，市占率仍能穩健上升。

「其他公司都還沒有這樣搶市占的能力」，里昂證券分析師侯明孝指出，這能將景氣的負面影響抵消掉，也讓法說會後，股價沒有出現崩盤。

同時，台積電的營運穩健，就連悲觀派代表詹家鴻也認為，台積電今年發放的現金股利可望增加，預估為 9 元，換算殖利率約 4.1%，可對股價帶來支撐。

那麼，到底現在能不能逢低買進台積電？要看資金面與評價面。

長線，台積電仍被看好。今年美國放慢升息步調是好消息。野村證券分析師鄭明宗指出，過去數年興起的 ETF（指數型基金）被動投資資金，並未流出台股，身為最大權值股的台積電，有這筆穩定資金支撐。但他強調，樂觀的前提是，電子業需求面展望，不能再下調。

短線，外資仍可能做出投資調整。中國銀河聯昌證券分析師詹逸群，在去年 10 月率先將台積電降評為減碼。他認為韓國高科技股比較便宜，比如三星的股價淨值比只有 1 倍，台積電則為 3.6 倍。

回顧 2015 年台積電曾出現大波段修正，跌幅高達 24%。但台積電法說會釋出的訊息是：今年上半年產能利用率比 2015 年還糟。侯明孝也認為，以台積電波段高點到目前股價跌幅僅為 17%、18% 估算，不排除還有下行壓力。

現在，影響台積電最大的變數，反而是電子業整體展望會否更差。但做長線投資，在法人看來，是沒問題的！

（作者：蔡靚萱、李玟儀；本文由《商業周刊》授權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