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PT 狂歡褪去，美國自動駕駛大退潮

目前自動駕駛領域的「低調王者」，英特爾旗下 Mobileye 上市本應是今年美股最受矚目及規模最大的 IPO。9 月底啟動上市計畫後，最近討論熱度暴漲：並不是有什麼重大技術突破，而是估值暴跌。

英特爾最新文件，Mobileye IPO估值約159億美元，發行價每股18~20美元。但去年底Mobileye估值高達500億美元，也就是說不到一年，Mobileye估值就蒸發超過340億美元。159億美元估值幾乎與5年前英特爾收購Mobileye的153億美元相差無幾。

不僅Mobileye，上市自動駕駛公司都在經歷前所未有大洗牌：有的股價跌到一折、有的車輛大規模召回、有的技術進展停滯……曾經風光無限的自動駕駛獨角獸，很多都在關門邊緣掙扎。

即使暴跌，自動駕駛「老大哥」也要逆風上市

Mobileye此次近乎腰斬IPO估值多少有點「冤枉」。如果去年或前年上市，輕鬆500億美元市值應該不成問題，畢竟當年像Nikola、Rivian IPO時都還沒做過一台車的「PPT概念車廠」，市值都能輕鬆衝破300億甚至800億美元，Mobileye實力至少有目共睹。

1999年大部分新創車廠創辦人還在玩泥巴時，耶路撒冷希伯來大學的教授Amnon Shashua就在以色列成立Mobileye。

▲ Amnon Shashua。（Source：英特爾）

當時他的研究方向是電腦視覺和機器學習，公司取名Mobileye，是希望透過技術幫車裝「眼睛」減少事故發生和提高汽車智慧。2007年Mobileye首次推出EyeQ系列晶片及配套輔助駕駛解決方案，裝入BMW、通用、Volvo等知名車廠系統。

之後Mobileye走上大規模商業化道路。2013年10月，Mobileye銷量突破100萬台大關，接著2014年Mobileye以80億美元市值登陸紐約證券交易所，首日漲幅近50%，創下以色列有史以來規模最大IPO紀錄。

2017年，準備發展自動駕駛的英特爾以每股63.5美元、總值153億美元高價收購Mobileye，Mobileye也從紐交所下市。幾年來，英特爾一直把Mobileye當成業務重點發展，不僅將自己的光學雷達團隊併入Mobileye，2020年還斥9億美元收購以色列城市交通數據公司Moovit，拓展Mobileye的研發生態。

截至今年7月，Mobileye解決方案安裝於約800款車型、超過1.17億輛車，預計到2030年會再翻一倍，可說是當之無愧的ADAS領域老大。相較近幾年打著自動駕駛和新能源旗號大肆融資的公司來說，Mobileye絕對能算靠實力說話。所以去年底，英特爾宣布Mobileye上市時，市場曾給予高達500億美元估值，但不到一年，由於科技IPO市場也面臨近20年來最嚴重低迷，讓Mobileye熱度也隨之大幅下降。

Refinitiv數據，今年截至目前只14家科技公司成功在證券交易所上市，相較去年同期下降90%。即便成功IPO，表現也非常差，約85%交易價低於發行價。這種大環境讓Mobileye逆勢上市，英特爾顯然需要很大的勇氣。分析顯示，英特爾急著讓Mobileye上市可能跟需要疏解備受挑戰的經營現狀有關。今年來英特爾股價下跌超過50%，近年主業務又受AMD和NVIDIA等對手猛烈追擊，Mobileye可說是英特爾子業務少有仍增長的業務。

（Source：Google Finance）

此次Mobileye目標是募集8.2億美元。英特爾CEO格爾辛格（Pat Gelsinger）之前表示，募集資金將用於建造更多晶片工廠。Mobileye計劃26日開始IPO交易。身為今年屈指可數的重磅計畫，Mobileye表現不僅直接影響母公司英特爾，也很大程度影響市場信心。

一批自動駕駛公司開始「裸泳」

過去幾年造車潮，美國市場出現大批新能源和自動駕駛企業。創業者前仆後繼想用汽車改變世界，吹出一個個光鮮亮麗的泡泡。但隨著資本市場從瘋狂回復冷靜，這些公司的實際技術和生產能力就原形畢露。

最近的離譜故事當屬Nikola。曾市值超過340億美元、IPO當日暴漲104%，揚言與特斯拉「二分天下」，創辦人Trevor Milton 14日宣判三項詐欺罪成立，將面對最高20年監禁。Nikola的氫能驅動和自動駕駛，到最後證明不過是徹頭徹尾的謊言。

Nikola手法有多厲害？如氫燃料電池卡車Nikola One展示會，展示車並沒有天然氣動力渦輪機和燃料電池，車燈會亮是工作人員後台插電點燈的。再來原型卡車2018年上路影片，當時大家都以為卡車有自動駕駛，沒想到只是利用牛頓力學，將卡車拖上很長又坡度不大的山坡，讓它自動「滑」下去，拍成好像很厲害的Nikola One宣傳影片。

Nilkola股價目前暴跌超過90%，從2020年6月超過90美元高點跌到如今2美元，很有可能有下市危機。

（Source：Nikola）

除了Nikola，亞馬遜坐鎮的另一家造車明星Rivian最近也麻煩不斷。Rivian表示車輛可能有緊固件鬆動問題，極端情況可能導致駕駛無法控制轉向，決定召回約13,000輛車，幾乎涵蓋Rivian之前所有售出汽車。今年來Rivian也才生產14,317輛新車。

Rivian已收到7份缺陷問題報導，並通知用戶召回。這不是今年Rivian首次召回。自去年底開始量產，Rivian已召回三次車輛：今年5月可能導致乘客安全氣囊失效，召回約500輛車；8月部分車輛安全帶固定不當，召回200輛車。此次規模最大。

頻繁召回也讓市場對Rivian技術充滿質疑。畢竟身為上市當天就突破1,000億美元市值、排名全球車廠第六的新車企，這數據也太難看。

亞馬遜投資Rivian也大翻車。今年第一季，亞馬遜發表有史以來最難看的財報，淨虧損高達38億美元，為亞馬遜2015年以來首次季虧損。就是因投資Rivian，前一季亞馬遜因Rivian共虧損76億美元，直接將整體利潤拉成負數。

自動駕駛業快速降溫，開啟優勝劣汰淘汰賽

自動駕駛業還在去泡沫化。最近Crunchbase追蹤14家近年上市的自駕車公司，結果發現上市後平均跌幅都超過80%，表現最差的有自動駕駛卡車開發商Embark、LiDAR技術公司Velodyne Lidar和Quanergy，下跌超過95%。

（Source：Crunchbase）

以Embark Technology為例，主要產品是為自駕卡車提供動力的軟體，去年11月Embark藉SPAC合併上市，估值一度達約60億美元，投資者都是Tiger Global和Sequoia Capital這等頂級風投。IPO當天籌資6.14億美元公開募股資金，可說是風光無限。但距首次亮相不到一年，Embark股價較首發價下跌97%，估值甚至低於上季末現金儲備。Velodyne和Quanery股價都在1美元線徘徊，為了不至於下市，Quanery和Embark今年都相繼反向股票拆分。

其實自動駕駛公司上市時幾乎都是虧損狀態，至今大部分也還未盈利。簡單來說，大部分投資者都不是做價值投資，而是跟著炒作情緒押寶大規模技術轉變的未來潛力。如Rivian上市時，還沒有做出一輛車市值就超過福特、BMW等。

現在今市場步入寒冬，一直在虧錢的自動駕駛公司也成為最先被拋棄的對象。泡泡吹再大、再漂亮，如果裡面空無一物，真就是一戳即破。目前自動駕駛還在大洗牌，PPT講故事的狂歡期已過，最後誰能留下還是要靠實力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