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中國 40 年經濟飛升告終，步入放緩

過去 40 多年中國藉基礎建設帶動經濟的模式帶來非凡增長，如今隨地方債台高築、企業頻爆雷與消費不振，這段經濟飛升期恐告終，中國可能步入成長放緩的新紀元。

《華爾街日報》指出，1978年中國推動「改革開放」以來，世界銀行（World Bank）統計，這段時期中國人均收入增加25倍，讓超過8億人脫離貧困，佔全球總脫貧人數70%以上。

然而這套追趕西方的經濟模式如今遇到瓶頸。中國各地方政府債務高築，許多地方橋梁、機場閒置，數以百萬計公寓淪爛尾樓，投資回報驟減。

經濟學家估計，如今中國需投資約9美元才能產生1美元國內生產毛額（GDP）增長，十年前不用5美元，1990年代更3美元多就能辦到。

據新加坡國立大學東亞研究所長郝福滿（Bert Hofman）說法，民營企業資產回報率從五年前9.3%降至3.9%，國有企業回報率從4.3%降至2.8%。

私人投資疲軟和出口萎靡，地方官員表示別無選擇，只能繼續貸款和建設刺激經濟。但因碧桂園、恆大等房地產巨擘相繼出現財務危機爆雷、連國資房企遠洋集團也驚現巨額虧損，銀行轉趨收緊借貸，經濟情勢形成惡性循環。

中國出生率下降、與美國等西方地緣分歧加劇不利投資和貿易，經濟學家如今覺得中國正步入成長放緩紀元，而不是短期經濟疲軟。

國際貨幣基金（IMF）預測，中國幾年內GDP成長可能都不到4%，相較過去40年成長幅度一半不到。設於倫敦的經濟研究機構凱投宏觀公司（Capital Economics）預測，中國成長趨勢將從2019年5%下滑至3%，但2030年只剩2%左右。

若照這種經濟成長率，中國將難以達成習近平2020年設定「經濟規模到2035年結束時翻倍」目標，不但難從中等收入新興市場晉升發達市場，也意味中國恐永遠無法超越美國成為世界最大經濟體。

若北京當局不展開更積極刺激措施、不拿出有效舉措讓民間部門勇於投資或消費，經濟學家認為中國經濟減速可能會重蹈日本1990年代經歷，變成長時間停滯。

哈佛大學經濟系教授羅格夫（Kenneth Rogoff）表示，中國經濟崛起與許多其他亞洲經濟體快速城市化時期情況相似，也與德國等歐洲國家二戰後對基建重大投資帶動經濟成長類似。

同時，中國數十年過度建設很像日本1980年代末和1990年代的基礎建設熱潮，導致過度投資。中國勞動力也在萎縮，生產力下滑。按郝福滿分析，1980年代到2000年代初，勞動生產力約佔中國GDP增長三分之一，但過去十年，比例降至不到六分之一。

許多過去關於中國經濟崩潰的預測最後證明是錯估。中國蓬勃發展的電動車和再生能源產業視為能主導市場、與美國地緣緊張也可能激勵中國加速AI和半導體等突破，開闢新成長途徑；但經濟學家仍認為中國面對更具挑戰性階段，過往促進成長手段的效益正在遞減。

經濟學家認為，解決中國經濟困境最顯著方法是中國轉型改走消費支出與服務業，有助創造類似歐美更平衡的經濟。世界銀行資料，中國家戶消費僅佔GDP約38%，美國為68%左右。

但這種轉變有賴中國政府鼓勵民眾花更多、存更少，姑且不論需擴大中國相對薄弱的社會安全網，提供更多健康保險和失業救助，美式消費習慣一向與中國傳統觀念有別，北京也不大可能犧牲為與美國競爭的升級高科技產業之舉。

（譯者：陳亦偉；首圖來源：Unsplash）